季小嵐在上午九點的時候，已經坐在了醫院附近的一個咖啡廳，看著一個身穿黑色職業套裝的女人匆匆走來，還在四處張望著。她擡起手揮了揮，果然，那人朝著她快步走來。

“你好，我是餘小夭，讓你久等了。”

季小嵐唇邊勾起淡笑，“沒有，我也剛到。”

餘小夭看了她幾眼，一時之間竟不知從何說起。

季小嵐看出了她的窘迫，笑著說道：“你不要被我嚇到了，我平時很少笑，別人都說我冷冰冰的，但其實沒那麽可怕，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。”

餘小夭急忙搖了搖頭，“看人不能全部靠眼睛，還要用心，我看到你的第一眼，就知道你是個溫柔的人。只是這件事，我也是昨天才從警察那裏聽說的，實在是太匪夷所思，自己都還沒弄明白呢，怕給你造成困擾。不過昨天真的謝謝你，你的話讓我明白了很多事兒。”

季小嵐抿了口咖啡，嘴角帶著一絲苦笑，“我也是失去之後才明白的，當我們擁有的時候，或許不會覺得有什麽，但是當我們失去的時候，你就會覺得全世界都崩塌了一樣。我自己一直處在後悔中，只是不想再看著你重蹈覆轍，以後活在痛苦中。”

餘小夭鄭重地點了點頭，看看她有些欲言又止，狠狠地一咬牙，終於問出了口，“你哥哥是個什麽樣的人？是不是跟我們有些不一樣？”

季小嵐勾唇一笑，不知想到什麽，眼中亮起一道光，“其實你不用那麽小心翼翼，你想問，我哥哥是不是人類對嗎？”

餘小夭憋了一晚上的話，一直深深地藏在心底的話，就這樣被她說了出來，她簡直不敢相信！她壓低了身子，把頭湊了過去，小聲說道：“你怎麽能那麽光明正大地就說出來了？被人聽到怎麽辦？會把我們當成神經病趕出去的。”

季小嵐仍是一臉的雲淡風輕，想到初見時季淑離的忸怩，嘴角不覺勾起笑意，“我之前跟你說過，他並不是我的親哥哥，是我從海邊撿回去的。我們第一次見面，他就告訴我說他不是人，他的家在海裏，只是那時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，還一直以為他是個傻子。後來想想，我才是那個傻子，我才是那個膽小鬼。”

餘小夭嘴不覺張大，都能塞下一個雞蛋，眼珠子更是瞪得滾圓，“真的不是人？這個世界真的存在那種人啊？我一直以為只有在古籍話本中才存在，就像蒲松齡老先生的聊齋志異。”

季小嵐拍了拍她的手，眼中滿是誠懇的光，“雖然我和你並不熟悉，但我們也算是有段緣分，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後塵。你要知道，不管是人還是妖，不管是鬼還是魅，只要存在，即有他存在的道理，只要他能正常生活在人世間，人類就沒有剝奪他們存活空間的權利。

你要考慮的不是他是誰，而是你愛不愛他，你跟他在一起幸不幸福，他是不是你這輩子的唯一，如果是，就不要放開手，繼續幸福下去。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他的替代品，而你並不是非他不可，那你就放開他的手，各自去尋找幸福。

剛開始的時候或許很難接受，但是時間長了你自會發現，沒有什麽比陪伴更長情。人生短短幾十年，不要活在別人的指指點點裏，更不要以別人的準則來束縛自己，你就是你，無人可以替代，同樣的，也沒人能替代你生活。只要你自己覺得每天都幸福就可以了，還有什麽比這更有意義嗎？我也是經歷過那段時光，才明白的這個道理，可惜想要給我幸福，我想給予幸福的人卻不在了。”

餘小夭被她說得一楞一楞的，真是好有道理喲，她仔細地打量了季小嵐幾眼，喃喃說道：“你看起來應該比我小吧？而且我還是個律師呢，為什麽感覺你口才比我還好？”

季小嵐嘴角一抽，我們剛剛不是在談很嚴肅的話題嗎？為何突然就跳躍到這裏了？她看了餘小夭一眼，淡淡說了一句，“你是雙子座的吧？”

餘小夭卻滿臉興奮，恨不得抓住她的手，腦袋點的像小雞啄米，“是啊，是啊，你怎麽知道？”

季小嵐滿頭黑線，直接站起身，這還用猜？你已經表現地很明顯了，這突變的畫風，跳躍的思維。她並未回答這個看起來很弱智的問題，直接說道：“咱們去看看你的男朋友吧，我想看一看是不是跟我哥哥一模一樣。”

餘小夭也站起身，直接攬住了她的手臂，“好啊好啊，我覺得我跟你真的是一見如故啊，你要不要考慮發展一個長戰線的閨蜜？以後你來d市，我包吃包住包玩啊。”

季小嵐無奈地嘆了口氣，又故意壓低聲音問道：“你就不怕我搶你男朋友啊？”

餘小夭笑得更加燦爛了，“你不是那種人，我們做律師的，閱人無數，看人很準的。再說了，我男朋友放著我這個青春無敵活潑可愛的美少女不愛，怎麽可能看上你這冰冰的冷美人？”

季小嵐只覺眼前有上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，雙眼冒金星，你確實是在誇我？怎麽一絲表揚的氣息都聞不到呢？她轉頭瞥了她一眼，涼涼說道：“你是不是得了自戀綜合癥？”

餘小夭再次張大了嘴，眼中閃著讚許的光，“小嵐嵐，你真是厲害，這都能看出來！就是因為得了各種病，所以才需要季醫生啊，他就是專門治我的病的。”

小嵐嵐？我們的關系什麽時候親到這種程度了？季小嵐實在拿這個熱情的姑娘沒辦法，只能一路聽著她嘮叨，還好咖啡館離醫院很近。耳朵被她荼毒了五分鐘後，終於踏進了醫院的門。

只是沒想到，進了醫院，餘小夭的話更多了，心情更亢奮了，指著那一排的女人說道：“看到了嗎？這些女人根本不是為了看病，完全是覬覦我男朋友的盛世美顏！哼，還好我男朋友意志堅定，眼裏容不得沙子，除了我能入他的眼，其他人都是浮雲。要不然每天那麽長的隊伍，我不得心力衰竭啊。”

季小嵐聞言低低一笑，這一點，兩人倒是很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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